武当第三代首席弟子宋青书同志,偶然间救了从灵蛇岛逃脱的武烈和武青婴父女,得知了金毛狮王的下落,又因为迷恋周芷若,被陈友谅蒙骗,还杀了师叔莫声谷。
陈友谅作为新晋八袋长老,以假帮主为傀儡,将二长老二龙头糊弄得团团转,钓上宋青书之后,又把这位武当第三代中的佼佼者玩弄于股掌之上。看到这里,很多人慨叹:陈友谅真不是个东西。
但陈友谅只是个诱因,把丐帮的错误路线完全归咎于他,小陈同志可承担不起,绝对是躺着也中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丐帮仍如当年那般体系严密、秉持公义,就算假帮主和陈友谅成功打入内部,也掀不起大波澜。丐帮的真正问题在于自身的全方位急速堕落,以及堕落后的不择手段。
事实上,陈友谅带着季郑二位八袋长老,以及五名七袋弟子(都是中层以上领导)前往灵蛇岛抓捕谢逊,本身是临时动议,并未向上级领导请示,而且后果惨重,一名八袋长老和四名七袋弟子丧命,郑长老成了残废,结果也没抓着谢逊,可谓重大生产责任事故,作为带头人的陈友谅理应被问责。他倒也早有准备,和幸存的郑长老串供,编造虚假信息,表示他们遭遇了明教的围攻,大家英勇御敌,他陈友谅还舍身相救郑长老,“谢逊为陈友谅的正气折服,终于不敢动手。”
郑长老的这种说法其实是官场中的一种常见模式,俗称“坏事变好事”——工作中出了纰漏,就组织大家积极总结,表示大家在这次失误吸取到了很多教训,有利于日后工作的开展,甚至借机树典型,表示在这次失误中,某某同志头脑清醒、身先士卒,避免了更大损失。
此举当然不是坏事,但在阴暗官场形态中往往被异化,成为掩饰矛盾和问题的工具,出了事之后不找原因,所谓的“总结”也是走形式,不问责相关人员,反倒把这当成了给某些人积累上位资源的契机,眼下的丐帮就是如此。
其实陈友谅的谎话漏洞颇多,比如谢逊失踪多年,明教从未为他出头,连他下落也不清楚,这下居然也同时出现在灵蛇岛,而且居然人多势众,实在蹊跷。至于什么“谢逊为陈友谅的正气折服,终于不敢动手”,更是扯淡,一边说敌人凶残无比,毫无人性,一边说敌人被几句话折服,不杀你灭口,还放你回来满世界嚷嚷找到谢逊了,你以为敌人在演国产电视剧吗?
结果呢?群丐脑子不好使,“耸然动容,齐声喝采”也就罢了,作为二把手的传功长老居然也直接上当,不推敲个中漏洞,还大赞陈友谅智勇双全又讲义气,完全忘记了问责一事——就算小陈同志英明神武,就算坏事变好事,但死了几个中层领导是摆在那里的事情,该问责还是得问啊!另一位班子成员执法长老则直接把矛头引向外部矛盾,表示“本帮又有这许多兄弟为魔教所害,这血海深仇,咱们便此罢了不成”,煽动敌对情绪。
这二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配合陈友谅的谎言,用外部矛盾掩饰内部矛盾。他们当然不是跟陈友谅私下勾结、有意如此,只是一来管理水平低下,功过不分,二来也知道陈友谅是帮主眼前红人,不便深责,可见此时丐帮,人情远大于制度——但凡一个单位习惯“把坏事变好事”,习惯把问责对象包装成英雄模范,必然意味着内部管理积弊极深。
陈友谅还趁热打铁,举荐宋青书加入丐帮。
堂堂武当第三代首席弟子,要被迫加入丐帮,这事儿可有点搞笑,虽然丐帮本就是由各门派弟子所组成,但堂堂武林第二大门派的头号太子党要委身丐帮,武当的脸往哪儿搁?
可对于丐帮来说,这倒还真不是坏事,管你武当愿不愿意,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宋青书这孩子人称玉面孟尝,武功、背景和声望样样过硬,加入丐帮后绝对是净衣派的耀眼新星,所以必须给人家高起点高待遇,好好笼络,来吧,咱直接授予小宋同志六袋弟子之位,归目前炙手可热的八袋长老陈友谅指挥。
看似高起点,实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丐帮中人日后少不了以此为谈资来炫耀:你看那武当第三代的首席弟子,也只不过是咱们丐帮的六袋弟子,要是武当七侠来了,顶多也就混个八袋吧!
而且,丐帮此举用心险恶,要控制的不止宋青书,还包括武当派——促成此事的陈友谅固然是为了师父成昆的“大业”,但丐帮其他高层打的也是同样算盘,执法长老当场就把话撂这儿了:“宋兄弟,你既入本帮,便受本帮帮规约束。日后虽然你做到武当派掌门,也得遵从本帮的号令。这个你知道了么?”
前面分析武当派时说过,宋青书其实并无直接接班的希望,但因为宋派势力的强大,在外人眼中,他确实是大热门,所以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峨眉派众人有此错觉,眼下丐帮中人也将之视为未来的武当掌门。也正因为被视为未来掌门,宋青书才这般奇货可居,而且,他钟情现任峨眉掌门周芷若,在丐帮这群智商低下的长老看来,如果能促成二者婚事,岂不是一下子掌控了两大门派,年终发员工和家属慰问金时可以通知两大门派掌门来领取,多有面子啊!
不过,接收一个新员工总得来场面试吧,这位新员工放着武当头号太子党的地位不要,跑来做乞丐,他的目的是崇高的还是不可告人的?这个咱可得问一问。陈友谅则帮宋青书回答了:眼下张无忌掌舵明教,张三丰向来宠爱其父张翠山,因此武当和明教有携手之意(这倒还真没分析错),宋青书就此成了失宠的孩子,师祖和老爹都不愿意得罪明教,要想跟张无忌争女人,只能选择来咱丐帮了(宋青书暗害莫声谷一事,陈友谅此时还为他隐瞒)。
丐帮还帮人争女人?没错,执法长老说了,“只须灭得魔教,宰了张无忌那小子,宋兄弟的心愿何愁不偿”——堕落的丐帮,眼中只有私怨和自身利益,他们要灭了明教,动机五花八门,比如当年的仇恨,比如怕被抢了风头,帮宋青书抢女人也是附带的动机,他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反元大业。而且,即使丐帮众人不清楚宋青书杀害师叔莫声谷的丑事,但爽快接收这样一个为了抢女人就背叛师门和父亲的下流之辈,即使有利益驱动,也嫌太过下作。
后来,陈友谅胁迫宋青书下药迷翻张三丰和武当诸侠,以此胁迫张无忌听命,计策本身就十分龌龊加搞笑:让武当第三代首席弟子、武当宋大侠的儿子去下药迷倒自己的长辈,然后以长辈的安危去胁迫他们口中的“魔教大魔头”,你们这是主动秀下限,表示自己连大魔头都比不上吗?可执法长老居然说“此计不错”,而按宋青书后来所见,五毒失心散以五大毒虫配置,绝非寻常蒙汗药,估计即使不致人死命,也难免留下后遗症,由此更可见执法长老等一干人等的龌龊。
眼中只有一己私利,毫无原则,还妄想图谋武当、峨眉等同道门派,这就是当下的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