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伟柱
直接融资衔枚疾进的舞台上，主角依然只有一个——商业银行。
进入2012年，随着金融脱媒的深入，直接融资大有超过银行信贷之势。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前三季度，银行业投放人民币贷款6.72万亿元，只占当期新增社会融资规模11.73万亿元的57.3%，而同期，企业债券、信托贷款的占比则累计增加了9.8个百分点。
若将考察时间段集中在10月份，以银行为主的间接融资在整个社会融资规模中的占比更小。10月份新增社会融资规模1.29万亿元，其中，人民币贷款5052亿元，占比跌至39%。
似乎直接融资已经逐渐成为可以与银行贷款并立的另外一极，银行的重要性已极大地降低。但或许，这一切可能只是统计数字制造的“表象”。
从更为实质的情况看，直接融资激增的背后，银行却是最大的推手。换句话说，金融风险依然集中在银行体内，在某种程度上，银行只是换了种手段“放贷”。
融资去贷款化
在现实统计中，直接融资通常被简化为股票和债券；银行信贷融资则是间接融资的主体。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 研究室主任杨涛在接受《第一财经（微博)日报》采访时则表示，目前所谓的直接融资、间接融资的概念和边界已经越来越模糊，用银行融资和非银行融资的表述更为确切。
“在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金融业以银行业为主导，银行业总资产占金融业总资产99%以上，银行业贷款占社会融资规模总量的90%以上。”在光大银行战略发展部总经理夏令武看来，这种不均衡的结构，既不利于提高金融服务质量，反而提高了金融服务交易的成本，也会增加经济发展对该行业的依赖性，从而增加经济发展的系统性风险。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直接融资素来被视为受鼓励的对象，而银行贷款则长期处于信贷规模的管控之下。
“总体上来讲，金融脱媒应该说是值得肯定的。”工商银行总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副所长樊志刚表示，金融脱媒意味着金融功能在不同的机构间重新划分，这也是改革的必然结果。
从2011年，特别是2012年开始，直接融资似乎也颇为给力，呈现突然提速态势。
以最为典型的企业债券融资为例，今年前三季度，企业债券净融资2278亿元，同比多增加了1758亿元。企业债券净融资在社会融资规模中的占比也提升至13.3%，同比高4.7个百分点。
银行仍兜底
与新增贷款持续低迷相比，上述统计数据显示了债券市场的强势崛起。但这是否真的意味着银行的重要性已经大打折扣？
情况恐非如此。目前，银行间债市占据整个债券市场体量的九成以上。根据央行的统计数据，9月末，银行间债券市场债券托管量为24.1万亿元，占债券市场债券托管量的96.6%。
某银行业分析师称，这几年，银行间债券市场迅速扩大，与银行的广泛参与密不可分。
一方面，由于信贷规模的控制，银行倾向于加大债券资产的配置力度；另一方面，金融脱媒给了银行实现收入多元化的一个机会。除了不能从事IPO承销等少数业务外，银行几乎可以承销短融、中票等绝大部分债市产品。
例如得益于短融、中票等的承销，仅工商银行一家，今年上半年实现投资银行业务收入就高达149.5亿元。而同期，19家上市券商净利润合计也不过只有103亿元。
“在银行间债券市场上，商业银行承销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等产品，但是与此同时，银行又是这个市场最大的购买主体。”一位上市银行投行部人士称，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直接融资是含有“水分”的直接融资，商业银行在这个市场上依然具有决定性作用。
更为重要的是，原来积聚在银行体内的风险，并未因为债市的发展得以转出。对于银行而言，风险只不过从表内转移至表外。
以今年发行规模激增的城投债为例，银监会监管人士就称，大部分城投债为银行业金融机构持有，特别是部分城投债由于市场认可度不高，导致承销银行被动持券，这使得平台债权风险仍大量留在银行体系内，并未得到有效分散，银行的实际风险敞口上升。
无独有偶，这种银行兜底风险的情况，在理财、信托等方面大量存在。事实上，这些融资方式幕后的导演往往是银行，最终的主导权也牢牢掌握在银行手中。
在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郭田勇(微博)看来，银行贷款占社会融资比重的下降是种假象。
金融市场上位？
“我们没有牺牲银行业，分流出去的存款最后还是留在银行体内。”郭田勇称，虽然名义上没表现为存款，但是仍由银行掌握。我曾经把它叫做“银行体内的外循环”，最后盈利或者说业务量仍留在银行体内。
“中国不宜选择完全以金融市场为主导的金融模式。”中行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宗良表示，资本市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一旦发生金融危机，将出现难以控制的极端状况。例如，股票大跌、债券大跌、各类投资者离场等。宗良还称，相对而言，在金融危机中，大银行却能稳住局面。因此，中国仍然应以间接融资的体系为主导，继续保持银行的主体地位。
而在杨涛看来，银行贷款是典型的“短存长贷”模式，一旦经济不景气，银行容易发生风险。目前融资体系中，银行贷款占比过高，应该坚持降低贷款占比的方向。
郭田勇则表示，金融是研究资金配置效率的。无论是银行，还是其他的融资形式，重点在于哪种方式效率更高。“这是看这个问题的唯一出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