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海事局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2年全球海盗袭击案件共297起，与2011年的439起相比，减少了142起，降至5年来最低。这是国际社会在反海盗问题上进行不懈努力的成果，但这一数据下降的背后具有显著的地区特征：2012年全球海盗袭击案件的减少，主要因为索马里海盗袭击案件的下降，而其他海盗频发地区则没有太大变化。笔者认为，解决海盗问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多措并举、多管齐下才能凑效，2013年，国际反海盗行动仍然任重而道远。
索马里海盗袭击减少
根据亚洲反海盗及武装抢劫船只区域合作协定组织（ReCAAP）掌握的数据，2012年，南海、马六甲海峡和新加坡海峡的海盗案件有所减少，而马来西亚水域和印度尼西亚水域的情况自2009年以来则在不断恶化。由此，东南亚海盗案件数量总体并无太大波动。在索马里海域和亚丁湾，2012年仅有75艘船舶报告遇袭，与2011年的237艘相比，减幅为162艘。这一数字与2011至2012年间全球海盗案件的减少数量基本相同。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粗略的结论，即2012年全球海盗案件统计数据的降低主要由于索马里海域和亚丁湾情况的大幅好转，有效打击该水域的海盗对于全球反海盗行动具有标志性的意义。
2012年，索马里海盗在行动范围和手法方面体现出一些新的特点。虽然在东至印度、斯里兰卡西海岸，西至红海，北至波斯湾、阿曼湾，南至莫桑比克海峡的广阔水域里都出现过索马里海盗的身影，但其大部分行动已回缩至索马里近海。究其原因，主要是在国际海军的强大压力下，索马里海盗更难劫持到合适的母船，且其往返于海上和陆上基地的航线容易被国际海军截断。这些客观因素使得索马里海盗不得不缩小活动范围。
四大原因有效遏制索马里海盗
2012年，索马里海盗活动被有效遏制，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国际海军经过几年的摸索，已能够更清楚地掌握索马里海盗的动向，并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2012年的代表事件即欧盟海军突袭索马里海盗陆上基地，摧毁多艘船只，重创其后勤与人员网络，从根源上减少了海盗出海的数量。国际海军之间的协调也更为融洽，通过信息交换、护航区域协商等方式有效提高护航的效率。与此同时，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向塞舌尔等国捐赠飞机和其他设备，为其提供军事训练和资金方面的支持，提高了区域内国家打击海盗的积极性和能力。
第二，对海盗的审判取得新进展。2012年3月，中国与塞舌尔签订协议，将今后抓捕的海盗嫌犯押送至塞舌尔进行审判。5月27日，丹麦将其抓获的海盗嫌犯押送至塞舌尔绳之以法。联合国在索马里兰（编者注：位于索马里西北部，1991年宣布独立，成立索马里兰共和国，但迄今未被国际社会承认）设立监狱关押已定罪海盗，从而完善了区域内处理海盗案件的法律程序，转变了之前无地关押被抓捕海盗的尴尬。
第三，途经索马里海域和亚丁湾的商船普遍加强了防海盗措施。他们选择有国际海军护航的航线，加强安全舱等必要设施，并雇佣私人武装保安随行。2012年英国安保公司雇佣了约1000名退役海军陆战队队员担任武装警卫，保护途经东非海域的商船。我国中远集团也开始在远洋船舶上设置警卫。
第四，索马里国内政治、安全、经济形势趋于稳定，这是海盗数量减少的深层原因。政治上，索马里新的中央政府宣告成立，迈出国家正常化的第一步。安全上，索马里国内暴力冲突明显下降，武装冲突和恐怖袭击事件减半。政治、安全局面的好转为国家经济重建提供了保证。以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为代表的地区经济开始复兴，民生的改善使海盗活动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
海盗问题背后成因复杂
海盗问题之所以难以彻底解决，有着政治、经济、法律，以及船舶自身等多方面的复杂原因。政治方面，部分国家政局不稳，政府无暇他顾，难以组织有效行动打击海盗，这是导致一些地区海盗猖獗的主要原因。如索马里，自1991年陷入内战后，整个国家处于无政府状态，陆地和海上的治安都难以得到有效维护；经济方面，海盗活动泛滥的地区一般都属于经济发展落后的地区，失业率居高不下的现实促使很多人迫于生计而转身做了海盗，如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东南亚海盗活动随即出现了一次高峰期；法律方面，国际公约对海盗问题在规定上的模糊性和不完整性，以及解决海盗问题的法律程序上的复杂性，使得解决海盗问题在法律层面上频遭掣肘。有专家表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构成海盗的必要条件之一是这一行为发生在公海上，因而如果抢劫行为发生在某国的专属经济区内，那么按照国际法将不算作海盗行为，这为采取国际合作方式共同打击海盗留下了法律隐患；船舶自身方面，一方面民用船舶缺少武装人员和武器配备导致无法对海盗的抢劫行为组织有效的反抗，另一方面在船只被劫持后，一些船主采取交纳赎金的息事宁人的做法也间接纵容了海盗活动。
反海盗需加强国际合作
因此，索马里海盗案件的减少固然可喜，但对于今后的形势绝不可掉以轻心。索马里海盗问题并未彻底解决，且与此相关联的一些新情况必须引起足够重视。由于海上“营生”日益困难，部分索马里海盗将暴力转移至陆上，绑架本国或邻国的外国人索要赎金，继续威胁着地区安全。并且，海盗袭击已从东非蔓延至西非海岸，且手法更为残忍。西非沿岸的石油开采活动吸引了大量船舶经过该水域，为海盗提供了潜在袭击目标。与东非海盗通过劫持船只和船员索要赎金不同，西非海盗多用暴力手段抢劫货物或整条船只，过程中造成的人员伤亡更为惨重。
面对未来的挑战，国际海军打击索马里海盗的行动必将长期化。欧盟已决定将代号为“亚特兰大行动”的反海盗军事行动延长至2014年12月，并启动名为“NESTOR”的计划，帮助吉布提、肯尼亚、塞舌尔、索马里、坦桑尼亚五国提升海岸警卫队装备和训练水平、创建海上监视系统、促进区域内信息交换，从而提升其反海盗的自身能力。
而从国际视角应对海盗问题,更应当着眼于从根本上改善海盗生活地区的民生状况，通过建立稳定的政治和经济秩序消解海盗滋生的温床。同时，必须认识到，海盗是一种国际性犯罪，其袭击的对象、活动范围及犯罪集团构成等均具有国际性。因而，反海盗离不开国际合作，尤其需要建立长期稳定的国际合作机制。海盗问题在多个现行的国际公约中都有所提及，但专门性的反海盗公约尚未形成。由此，现行反海盗规则与合作具有很强的任意性，完全有赖于各国自由选择其愿意承担的责任。为保证对全球海盗的高压打击态势，也为反海盗的参与国提供充分的法律依据，建立健全国际反海盗法律框架及合作机制势在必行。
链接：现代海盗的特点和装备
全球各地的海盗各有特点：印度洋的海盗以上船偷盗为主；马六甲和印尼的海盗则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尼日利亚的海盗主要是冲着石油运输船而去，且多附加政治要求；索马里海盗则只要赎金。而相比于古代海盗的戴着三角帽和黑眼罩、挥舞着长矛弯刀、打着印有骷髅的海盗旗的“传统形象”，现代海盗早已“鸟枪换炮”，他们配备了快艇、AK47突击步枪和火箭筒等作案工具和武器，全球定位系统、卫星通信等高科技手段在劫持活动中也得到了充分应用。海盗一般使用快艇作为登船工具，但为了获得更远行程，海盗往往采取母船战斗群的模式：利用一艘经过改装的拖船或者货轮，携带多艘快艇出海。海盗的母船往往带有雷达和卫星定位系统，一旦打开雷达发现目标后马上派出快艇进行劫持。
中国南海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徐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