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博鳌亚洲论坛演讲稿
作者：博鳌亚洲论坛演讲嘉宾 全球化合作论坛副秘书长、G20与新兴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 张其佐
欧债形势有所缓和，欧元区再陷衰退复苏前景暗淡，欧债已成“慢性病”，仍然是全球经济复苏面临的最大风险。对此，要做好长期应对的准备。
一、欧债危机形势有所缓和，但仍存在较大不确定性。
1、欧债危机有所缓和。去年至今，欧洲央行重启了被认为类似美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的“欧洲版”第二轮长期再融资操作，市场获得了充足的流动性，缓解了希腊可能出现无序违约的担忧。二是去年9月欧洲央行直接推出货币交易计划(OMT)，承诺在一定条件下在二级市场“无限量购买重债国短期国债”，从而扮演了欧元区重债国债“最后购买者”的角色，不仅显著降低了那些遵守财政纪律国家的国债收益率，也大大降低了欧元区因西班牙等重债国面临崩溃的风险。三是德国联邦法院裁定欧洲稳定机制(ESM)不违宪。作为永久性救助基金，重债国将增强欧债防火墙。四是达成了在2014年3月1日之前建成欧洲银行业单一管理机制的协议，由欧洲央行统一行使统一监管，增强了市场对欧元区银行业监管的信心。五是IMF用于资助的放贷资金规模有望达到8500亿美元。通过上述措施，进一步增强了市场的信心，重债国的国债收益率大幅下降，主权违约风险大幅降低，一些诸如出口等先行指标透露出积极迹象，显示出欧元区下滑态势或会稍有缓解。
2、欧债问题的未来仍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尽管欧债危机相比前几年稍有缓解，欧洲央行也不断依靠扩张自身资产负债表即量化宽松政策为金融系统提供流动性，但并不能真正改变各国财政状况，各国偿付能力未有实质性改善。特别是欧元区经济滑向衰退，德法经济也呈疲软态势，国债评级面临下调风险，可能影响继续为重债国提供援助的意愿。欧债危机正在冲击欧元储备货币地位(相对美元，欧元在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仍在倒退，仅2012年发展中国家共抛售448亿欧元外汇储备，减持6.2%，欧元仅占发展中国家外汇储备的24%，为2002年以来最低)。近期以来，塞浦路斯主权债务恶化，意大利大选又陷僵局，西班牙债务前景继续恶化都意味着欧债危机远没有结束。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西班牙由于房地产泡沫崩溃导致银行业资本金不足，意大利主权债务规模太大，两国可能是欧元区债务危机的下一个爆发点。
二、欧元区仍处在衰退之中，今年复苏前景不乐观。
据欧盟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2012年GDP大约下降0.4%。特别是GDP去年第四季度环比下降0.6%，已连续三个季度下滑，为欧元区2009年以来最大萎缩幅度。据市场调查机构Mmarkit数据显示，今年3月份欧元区综合采购经理指数PMI(包括制造业和服务业)由2月份47.9%下滑至46.5%，是自去年12月至今4个月以来最差的表现，反映经济仍在恶化，意味着今年一季度GDP仍然符合技术性经济衰退的定义。假如今年一季度经济继续下降，则整个欧元区将会连续出现四个季度的下降。一般来讲，连续两个季度出现经济下降则认为是经济衰退的表现。由此表明，目前欧元区经济衰退仍在加深。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欧委会等国际权威机构近期发布的预测，2013年欧元区经济将继续下降。当然，如果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复苏步伐加快，再加上欧盟巩固并加大缓解欧债措施，特别是尽快出台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力度，则有可能减轻经济衰退的幅度。而2013年欧元区要整体走出衰退的可能性不大或存“两可之间”。
三、欧债危机其根本问题并未解决已成“慢性病”，解决欧债问题将是长期复杂的过程。
1、欧债危机产生的根本性因素并没有解决和实质性改善。一是福利过高致使债务率和赤字率仍居高不下。据欧盟统计局称，2012年欧元区整体国债占GDP的比例仍高达90%以上。其中老龄化是导致欧洲国家政府债务水平攀升的一个重要原因。欧洲的债务危机实际上是福利制度危机，福利制度不改革，债务和财政负担难以缓解。二是财政一体化和形成单一的欧元债券仍遥遥无期。虽然欧盟国家签定了旨在加强财政纪律的“财政契约”，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财政联盟。分散的各国财政政策与统一的货币政策不能协调配合共同作用的矛盾仍十分尖锐。事实上，欧元区货币政策仍然是单打独斗。三是欧洲央行还没有成为国际最后贷款人。四是欧元区不是一个主权国家，政治一体化的进程仍停滞不前。
2、如何摆脱经济衰退，保增长是当前和今后欧元区面临的最大挑战。今后多年之内，欧元区仍可能处于危机状态。欧债危机正从“急性病”转向“慢性病”。普遍的观点是：欧元区的危机核心不是财政的危机，财政的危机只是外在表现。最大的挑战是整个欧元区的经济没有增长，摆脱经济衰退才是欧元区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经济持续衰退，说明欧元区实体经济没有好转，竞争力正在下降。由此也进一步表明，欧债危机缓和只能说是暂时的或阶段性的，换句话说，欧债的缓解最终要体现在哪怕是经济轻微增长才有实际意义。
为应对欧债危机，欧元区推行财政紧缩政策已逾两年，削减支出和刺激经济的矛盾凸显，德法两国针对紧缩还是刺激增长已存巨大分岐。增长已成为欧元区经济当前的最大难题，然而近期又很难摆脱这一困境。欧元区一直在紧缩与增长之间寻求平衡，但事实上是看德国脸色行事，奉行德国式的解决欧债危机方案即财政紧缩至上，并拒绝政府引入单一欧元债券，拒绝把欧洲央行变成最贷款人。所以，欧洲央行又主要奉行德国央行“通胀目标”即“控通胀高于保增长”来行事的。在欧元区陷入连续3个季度衰退，美日均采取“保增长高于控通胀”的政策，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考希克·巴苏近日建议发达国家把通胀率目标设置在4%左右来刺激经济增长(传统上认为，2%的通胀率是健康可控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近日仍然强调欧洲央行首要任务依然是“控通胀高于保增长”。因此，有限的政治空间和各国政局频繁更替的威胁，意味着欧盟近期推出立竿见影刺激经济增长的措施的可能性不大，欧元区要摆脱经济衰退和欧债危机的困局短期内也难以破解，最终解决欧债问题将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过程。
四、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由于欧元区何时走出衰退前景暗淡，欧债危机仍然是世界经济复苏面临的最大风险。在全球经济低增长的格局下，贸易增长难以有大幅度增长。去年我国对欧日贸易大幅收缩，其中对欧出口下降6.2%，至今我国对欧出口仍未见起色。因此，预计今年对欧出口严峻。美欧仍然是我国最大的两个出口市场，在中国经济当前依然面临着稳增长任务的背景下，出口仍是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为此，我们要做好长期应对欧债危机的准备。第一、着力稳定美、日、东盟等我国排前10位出口大国的增长，妥善应对贸易保护主义。第二、不断拓展我国扩大对新兴市场的出口。第三、保持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基本稳定，避免汇率大幅升值对出口造成不利影响。第四、推进中欧金融合作。一是探索人民币与欧元的直接兑换，促成人民币与英磅直接交易，可适当增持德国等欧元区的优质债券，购买优质企业和金融机构的债权股权。二是尝试推进人民币成为欧盟的储备货币，使人民币逐步成为欧盟的清算和结算货币。三是巩固伦敦人民币离岸中心，可在法兰克福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