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晚,在北京大学剧院上演的昆曲专场大师云集,精彩纷呈,然而最后却出现了意外插曲:主办方邀请北师大于丹教授做最后总结发言之时,却被观众高呼“下去”,于丹不得已尴尬离场。此消息由名为“五言六句”的博友于今日凌晨最先发布,一经发布便在网上引发了一场关于文化明星与传统文化、道德建设与文化涵养的大讨论。(中国青年网,12月18日)
在包括笔者在内的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北京大学始终是一个凝聚了中国数十年的文化历史、并且始终走在整个时代文化前沿的地方,而在这样一个地方,又有数十位昆曲大家共聚一堂,更可谓人杰地灵,堪称名家荟萃、名曲云集的大雅之地,然而在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神圣的地方,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不雅甚至是不那么文明的轰人下台事件,个中差异自然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
平心而论,当晚观众的行为的确存在过激之处,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尤其是在北大这个在学术上本身就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我们更要清醒地认识到,大学之大,并非教学楼和学校占地面积之大,而是大师之大,学问之大,宽容之大,连嘉宾上台演讲都不能容而要轰其下台,实在并非文人雅客该有的行为。
客观地说,在这次的事件中,于教授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被主办方极力邀请上台发言,却又被观众轰下台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尴尬且冤枉的事情。但在这期间她还是保持了一名学者和资深公众人士所必备的涵养,当晚仅简短说了几句、深深鞠了一躬便下场了。事后,她也通过微博表达出自己的本意:“其实我只想鞠一躬,说一句话:中国昆曲600多年,老艺术家们年纪加在一起也是600多岁,戏以人传,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传承着中国昆曲的血脉,对这份心甘情愿,我们所有爱昆曲的人深深致敬!”对于一些公众质疑,她还就当时现场的客观情况进行了澄清:“这次演出是面向社会的,不要误会了北大的同学们“,“大家虽然因为时间太晚喊了几句,但绝对没有不雅或过激的语言”,并对演出超时、时间过晚向观众表达了歉意和理解。
说实话,对于于教授,笔者的了解并不太多,很多事情也不敢妄下评论,然而仅以曾经听过的央视百家讲坛中于丹教授关于论语和古诗词的一些演讲而言,笔者个人并不十分看好于教授的学术造诣。不可否认于教授有相当的古典文学知识也能对其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但是单纯从文学角度来说,于教授的造诣与她在社会和学术界的盛名相比,实在算不上是实至名归。
再联系到之前于教授在其新书《于丹趣品人生》中连续七次将高山流水典故中的“伯牙”错称为“俞伯牙”这个常识性错误,我们不得不质疑其究竟有没有认真在做学问,如果做了,又究竟下了几分心思在里头。
在《于丹趣品人生》这本书的《琴之趣》这一篇章中,她将“伯牙”误称为“俞伯牙”有7处之多。譬如第151页,“俞伯牙为什么会有如此高超的琴艺呢?”第152页,“俞伯牙身处荒岛,不知如何度日。”第153页,“俞伯牙向‘空’中学‘移情’”等。
而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伯牙”其实并不姓“俞”。《吕氏春秋·本味》记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东汉高诱对之注解时明确指出:“伯姓牙名,或作雅;钟氏期名,子皆通称。悉楚人也。”《荀子·劝学篇》说:“昔日觚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琴操》、《乐府题解》则记有伯牙向连成先生学琴的故事。现代的《词源》也注曰“伯姓牙名。”
说起来将“伯牙”误认为“俞伯牙”的人似乎不在少数,但是必须要强调的是,如果犯这个错误的是一个普通人门外汉,我们当然可以一笑置之,可于教授作为一个频频在电视上露脸并且享誉全国的“学者”,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实在是不应该的。
更确切的说,与其将其冠名为“学者”,似乎“学术明星”这个称谓更适合于教授。通观于教授的数次演讲以及出版的著作,不可否认她所宣扬的是一种当今社会所缺乏的正能量,但是这种以娱乐明星的包装来兜售披文化外衣的“心灵鸡汤”的行为,却相当容易引发社会公众的反感。不是说纯理论的东西不好,但是不谈问题只谈理论是不能在真正意义上适应和改变社会的——不要在乎工资、要懂得成长;要慢生活、要简单生活、要倾听心灵的声音……听上去很美好,但是对于指望着工资付房租的人群来说,信了这种话能活下去吗?
更进一步来说,中国其实是缺少真正的学术大师的。而我们的社会是一个追求娱乐、需要偶像的社会,于是往往连学术都要被搬出来炒一炒,也因此成就了一批所谓的“学术明星”。当然我们并不是说“学术明星”不好,在研究学问的同时收获名利也无可厚非,但是对于社会大众的追捧,学术研究者自身却格外需要保持清醒和自知。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说白了就是要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不能被人夸两句就头脑发热找不到北了。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被观众轰下台了的,其实不仅仅是一个于教授,而是整个失了身份而不自知的“学术明星”群体,于教授不幸中枪成了大众反感倾泻的承载对象,在这次的事件中,虽然略显无辜,却也的确是需要反思的。
(文/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