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各成员国的贸易部长们将在香港开会。他们将努力推动多哈回合多边贸易谈判取得进展,多哈回合谈判旨在降低贸易壁垒并减少扭曲全球贸易的农业补贴。不幸的是,谈判各方似乎已大幅降低了对会议成果的期望值,他们不愿因坚持原有谈判目标而冒使此次会议完全失败的风险。
香港会议取得进展对于多哈回合谈判在2006年如期结束至关重要。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估计,多哈回合贸易自由化谈判取得成功将给全球带来2,900亿美元的收益。由于美国总统的贸易谈判权将于2007年年中到期,因此一项全球贸易协议要赶在这一期限到来之前在美国国会获得通过,就必须在明年年底前达成。否则的话,这一协议可能要许多年后才能在美国最终获得批准。这意味著,世界将推迟享受自由贸易带来的好处,并延迟市场开放的进程,市场开放不仅使美国受益,它对发展中国家的意义更为重大,因为世界贸易进展不利将使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前景变得黯淡。
在上一轮乌拉圭回合全球贸易谈判于1993年结束后,发展中国家普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它们在保护知识产权和完善贸易标准方面承担了代价高昂的义务,而发达国家在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农产品的市场准入方面却未能有重大改善,通过实施“肮脏关税化”,发达国家用更高的进口关税取代了目前表现为数量控制的进口壁垒。有鉴于此,多哈回合谈判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使贸易自由化惠及那些最贫穷的国家。
布什总统知晓确保多哈回合谈判取得成功的重要性。他今年9月在联合国发表讲话时说:“我们需要给予那些最贫穷国家的公民与富裕国家人民一样参与世界经济活动的权力,以便他们能与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们一道向世界市场贡献自己的产品和才智......他们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大障碍是关税、补贴和各种壁垒,这使得发展中国家的人民无法获得21世纪的巨大发展机会。”
美国已为推进多哈回合谈判做出了合理努力,它承诺要削减农业补贴并停止所有的出口补贴。如果这些努力能够导致多哈回合谈判取得成功,那将足以抵消美国政府在贸易纪录方面的污点,从令人震惊的农业补贴法出台,到压中国自我限制纺织品和服装的出口,美国政府在贸易方面的糟糕表现不一而足。(在《多种纺织品协议》这一露骨实施配额限制的贸易协定今年1月寿终正寝后不到一年,美国就重新对中国的纺织品实施了进口限制,这无疑是一种开倒车的行为。)
多哈回合谈判可能是布什总统加大全球贸易自由化水平的最后一次机会。不幸的是,导致这一谈判陷入停顿的两大原因基本上都不是布什政府所能控制的。首先,欧盟在农产品的市场准入方面未能进行认真的改革。欧洲的共同农业政策(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为农产品设置了如此高的区内价格,因此已导致欧盟从小麦和食糖等大宗商品的净进口地区变成了净出口地区。美国和发展中国家有正当的理由对欧盟在农业贸易方面的让步嗤之以鼻。虽然乌拉圭回合全球贸易谈判中许多降低关税和补贴的规定都是由欧盟提出的,但欧盟在执行这些规定方面只需保留为数不多的几项“例外”就能使全球贸易谈判的多数成果化为乌有。
其次,许多发展中国家都以为,多哈回合贸易谈判使它们获得了坐等发达国家在市场准入方面作出让步的机会。一些发展中国家以这轮贸易谈判正在进行为由拒绝在贸易自由化方面采取行动,它们一方面要求从发达国家获得市场准入方面的优惠待遇,或曰“特殊与差别待遇”,同时又不承认它们正在从事一个需要各方都作出让步的贸易谈判。这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想法导致了这些发展中国家在贸易谈判中的不妥协态度,它们不明白,抛开其他国家的市场准入状况不谈,它们自己的巨大贸易壁垒也对其自身发展构成了障碍。发展中国家应该认识到,它们从多哈回合谈判中获得的任何重要利益都需以降低自身贸易壁垒为前提。贸易谈判是一条双行线,发展中国家只有降低自身的贸易壁垒才能促使美国和欧盟对来自发展中心国家的农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开放市场。
欧盟在农产品问题上的顽固立场以及发展中国家在市场开放方面的不妥协态度表明,它们都对贸易自由化感到恐惧,而特殊利益集团对双方形成这种强硬态度也起了显著作用。这些障碍还表明,要想通过世界贸易组织实现贸易自由化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多边贸易谈判使各国可在最大范围内实现市场开放的利益最大化,但这一方式在实现贸易自由化方面有时却是速度最慢的。就像世界贸易组织前任总干事迈克•摩尔(Mike Moore)曾说过的,如果将世界贸易组织比喻为一部汽车,那么它只有一台加速器,却有148个手刹。
人们现在只能希望,香港不会成改革久拖不决这出正上演悲剧的另外一章。美国所能做的只有提醒其他谈判方,在全球范围内消除贸易壁垒的最佳机会正在消失。美国政府在履行其降低贸易壁垒的承诺方面应该愈加努力,尤其是在那些对发展中国家具有特别意义的政治敏感领域。取消(使非洲受损的)的棉花补贴,消除(使加勒比国家受损的)食糖进口配额,降低(使巴西受损的)橙汁进口关税和(使南非受损的)纺织品进口关税,这将鼓励发展中国家在全球贸易谈判中作出让步,从而使达成全球贸易协议成为可能。而无法达成全球自由贸易协议不仅会使美国的纳税人和消费者付出高昂代价,因为他们将为由此带来的后果买单,此事对全球发展中国家的负面影响更大,因为增加进入世界市场的机会本来会使这些国家的生活水平获得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