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为了安全还不如说是为了撒那么点儿久已不撒的野,唤回点儿那久已尘封的记忆。脚板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夹杂着些许泥沙的积水,吧嗒吧嗒的声响回荡在广袤的时空隧道里,悠扬而缥缈……
沱大雨时而斜风细雨中在桂林的大街小巷吧嗒着悠然穿梭,想象着“青箬笠,绿蓑衣”的那一份情怀,不禁为之倾倒。
柏舟”至于解放桥下的漓江边时,不禁诧异于江边之人多,捕鱼的、钓鱼的、捞虾的、凑趣的、望江的、独步的,没有一个不是悠哉游哉的,说话又轻而柔、甜而腻,因而,也就没有熙熙攘攘的嘈杂。
完江”就只剩下凑趣的份儿了,搭讪着向一个撒网捕鱼的老伯走过去,看他只戴了一个斗笠,披了一件极薄的塑料透明雨衣,挽着袖口和裤脚,衣领后头环形半周夹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他的这一身行头,我看只有斗笠发挥了点功用,其时他已全身湿透,站在江中,大半截身子浸泡在水里,雨衣、毛巾以及袖口、裤脚的挽起根本就是多余的,想必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入水那么深的,只是不知不觉中把网越撒越远,一如顾恺之食甘蔗般的“渐入佳境”。
外沿生锈的铁桶,里面有十几尾大小不一的小鱼,大的有拇指那么宽,小的却只有米粒那么大,种类有两三种。老伯每撒一下网都要把它拖上岸,一下一下地抖动网裙,里面总是石头多鱼儿少,一般要网上三四次才能有条把鱼儿。等到终于有了一条,老伯一把网抖开,小鱼就蹦跳着想要回江里去,我惊呼着兴奋地扑过去抓住了它,一时也没想过究竟需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劲。幸好这是一条拇指大的鱼,要是如米粒大的,那不早成了齑粉了?
老伯说:“现在是雨季,江水急,带着很多石头在江底滚动,所以网上来的石头比平时多而且大。”一会儿,他又问:“你们是在桂林读书的学生?”“哦,不是,我们从广州来。”“秋天来好,那时满街的桂花香,再泡点桂花茶,吃点桂花糕。”直说得我齿颊生香,频频点头称是,一面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巍峨叶茂的桂树一面向往着满城飘香的盛况。
远的水草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拿着半新不旧的簸箕,弯着腰,弓着身,往水草里动作敏捷地插来插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难道他在“摸鱼儿”么?好奇地走过去,但见他拿着簸箕迅猛地往水草中连续插去,然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簸箕,尽目力搜索着什么,突然,如获至宝般地从簸箕里拈着个什物往挂在腰间的宽口水壶里放。我却偏偏看不清到底抓的是什么,也就顾不得水冷裤湿的了,急急忙忙地淌水过去,恰好此时他刚扬起簸来,我往簸中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里面是三两只比米粒还要小一半的通体透明的河虾。
刚想跟他攀谈两句,却见他神情漠然地掠了我一眼,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虾摸”。这时,我却也早已看呆了,这不就是庄生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與,蝴蝶之梦为周與?”么?
牌名《摸鱼儿》,大概那时江里的鱼还算多,捕鱼的技艺也要比现在精巧上乘,闲暇时,徒手就可摸到条把鱼下酒,然后顺口吟了首名为《摸鱼儿》的渔歌。
,将近傍晚时分,我们悄悄地蹭到钓鱼人的身边。旁边已围了三五个人,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张小方凳上,身旁一只红色的塑料桶,里面有两条起码三四两重的鱼儿。我们虽是久居象牙塔的穷乡僻壤之陋人,却也深知临江垂钓严禁喧哗之常理,正是“不敢高声语,恐惊江中鱼”。一阵江风吹过来,脚底冰凉,一股冷气油然而起,浸淫一身,打了个哆嗦,与同伴香香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便都明白该回去了。
榻”的旅店,想要冲个热水澡,驱驱寒气,不料所谓全天24小时供应的热水既不热且流量小,这才知道桂林滨江路100元的双人豪华套间不是谁都可以住得了的。只好哆嗦着爬上床,盖上所有被子,想着等暖过身子来之后再出去逛逛夜市,好好啜一顿。不想这一暖就暖到了第二天早上6点多,悠然从沉睡中醒来,一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此为何时,身为何处,正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昨日吧嗒的脚步声、江边的鱼和风、忽大忽小的夏雨,如一帧帧泛黄的老照片在脑海中慢慢晃过,肚子里肠胃的轰然有声,才终于助了我一臂之力,将画面定格在上床暖身预备饕餮一顿的场景,余下的是一片柔情万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