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凤伟 隋秀勇
在刚刚闭幕的全国“两会”上，“环保”无疑是最受关注的焦点，也是参会代表、委员谈论最多的话题之一。今年2月下旬，影响我国中东部大部分地区的雾霾天气，使国人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环境污染及环保的严峻形势。
近年来，物流业作为能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大户，在节能减排方面，作了大量工作，也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在当前环境污染的严峻形势下，与国家和行业的相关要求，仍有不小的差距。节能减排迫在眉睫！
物流业如何节能减排，向污染宣战？在今年全国“两会”上，我们采访了部分物流行业的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挖掘我国绿色物流发展不尽人意的根源，了解他们在发展绿色物流方面的做法，倾听他们对发展绿色物流的建议，试图探寻一条加快我国绿色物流发展进程，推动物流行业产业升级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我们要像对贫困宣战一样，坚决向污染宣战。”3月5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
环境污染和治理是今年“两会”最受关注的热点之一。特别是“两会”前夕，持续7天，波及15个省，影响国土面积181万平方公里的重污染天气过程，使国人再次意识到了我国环境污染形势的严峻性。“污染物排放量大是根本原因。燃煤、工业、机动车、建筑和道路扬尘是主要的排放源，是造成本次重污染天气的根本原因。”环保部副部长吴晓青在3月8日召开的十二届全国人大记者会上指出。
而物流业作为能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大户，如何节能减排，助力绿色经济，不仅是行业应该承担的重要社会责任，而且也是推动行业转型发展，打造中国物流业升级版的要务。
■ 污染来自哪？
今年2月下旬席卷我国中东部地区的重污染天气过程，只是近年来我国污染形势不断加剧的一个缩影——以往仅限于北部地区的雾霾天气正在“南下”，在长三角地区几乎成为常态。
以雾霾为代表的环境污染程度的加剧和范围的扩大，引发了政府和社会的高度关注。为了治理环境污染，许多地方加大了机动车的尾气排放的限制，并出台了一系列诸如限购、限行的政策措施。而在全国政协委员、传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徐冠巨看来，很多人关注的是城市客车的尾气排放对于大气造成的污染，却忽略了另外一个污染源，就是货运的货车。交通运输业和物流业已经成为导致大气污染不断加剧的重要领域。数据显示，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近30%来自交通运输业。据专家预测，我国物流行业占能源消耗的7%~8%。
环保部发布的《2013年中国机动车污染防治年报》统计数据显示，“机动车污染物排放中，全国货车排放的氮氧化物和PM（颗粒物）明显高于客车，其中重型货车是主要贡献者；如果按燃料分类，全国柴油车排放的氮氧化物接近汽车排放总量的70%，PM（颗粒物）超过90%。”
据记者了解，截至2013年9月底，北京市登记有538万辆机动车，另外每天有20余万辆汽车从北京过境，其中夜间有数万辆重型货车进城，之后将货物卸载在市内各个集贸市场。而全国从事运营货车总数约1100万辆。
北京市环保局机动车排放管理处处长李昆生表示，“重型货车污染排放很大，一辆相当于一百辆京排放标准的小轿车，几万辆在一夜之间进城就相当于几百万辆小轿车晚上还在街上跑……”
如果说机动车尾气排放对环境的破坏是明显的，那么快递行业给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2013年我国快递业务量完成92亿件，居世界第二，平均每人就有6.8个快递。在快速增长的快递业务背后，堆积如山的包装成为固体废弃物处理的新问题。中国包装联合会会长助理王跃中不无忧虑地表示，在城市固废中，包装物一般能占到20%左右，从目前的情况看，随着快递业务量的激增，包装物的占比不断增加。如此大量的包装废弃物，如果没有规范的管理，会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过度包装以及回收再利用不当，也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
同样不容忽视的还有制造企业供应链污染。许多制造企业，在布局时没有考虑物流的规划设计；有的企业现有的总体物流格局不清晰、物料流程混乱；有的制造企业的生产流程不合理，物料流动路径长，重复搬运多。这些制造业供应链流程的不尽合理，造成的不必要的能源消耗也不容小觑。
■ 问题出在哪？
随着我国物流业的快速发展，行业所需能源消耗和污染物的排放量也在逐年增加。然而，我国绿色物流发展缓慢，治污、防污相对滞后，原因何在？
今年李克强总理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明确提出，要淘汰黄标车和老旧车600万辆，在全国供应国四标准车用柴油。目前，北京市机动车已经全部实施京Ⅴ标准。而按照环保部的现行标准，进京重型卡车必须达到国Ⅲ排放标准。
机动车尤其是货车，限定尾气排放对于治理环境污染意义重大。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比如德国，为了减少大气污染，首要的措施就是对机动车尤其是对货车设定严格的排放标准。在此基础上，新能源汽车在物流行业的应用已经被提到议事日程。去年年底，在北京召开的新能源汽车商业化推广模式座谈会上，科技部部长万钢指出，新能源汽车规模化发展，城市分时租赁和物流领域是重要的突破点。
然而，对物流企业来说，更换现有的物流用车，虽说能降低油耗，但是车辆更新需要一大笔的资金投入，让许多企业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专家指出，全国的物流业正处于起步期，缺少自身的造血功能，使用的运输车辆，有些就是“老爷车”，而对这些车辆的淘汰或者更新换代，要以百亿元计，对于运营成本居高不下的物流业来说难以承受。
而在徐冠巨看来，限定其排放标准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运营效率低、空驶率高也是造成其高能耗、高排放的重要原因。
据中国道路运输协会对70万家货运企业最新调查显示，平均每家货运企业仅拥有1.6辆车，每辆车的平均吨位只有5吨。从公路物流行业整体格局来看，“多、散、小、乱”特征长期存在，行业前十家企业的市场份额占比不足2%。
徐冠巨指出，物流行业集中度低、组织化水平不高，直接带来了货车运营效率低下，由于缺乏整合和信息共享，大量车辆为尽快配到返程的货物，空车来回奔波于各大货运市场，或是被迫空车返回原地，真正在运营的车辆只有约60%，空驶率达40%以上，车辆停车配货的间隔时间平均长达72小时左右，造成了资源的极大浪费和无效益的尾气排放，加剧了大气污染。
徐冠巨告诉记者，大量运营车辆因为信息不对称在路上空跑，也加重了高速公路和城市道路的压力。近年来，经常听到各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发生拥堵的消息，据统计，车辆低速运转过程中每公里的油耗、尾气排放大概是正常运转的3-5倍，使得油耗尾气排放量大大增加。
货运车辆尾气排放已经是环境污染的重要来源。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公路货运在我国交通运输体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数据显示，我国公路交通仍承担着78.2%的货运量。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国运输组织方式的落后，导致了物流产业在治污、防污方面进展缓慢。
多式联运，因其巨大的运能、较低的运输成本、减少的污染排放等独特优势，成为世界各国优先发展的运输方式，而在我国却进展缓慢。目前我国公路集疏港运输占了84%，江海联运占了14%，只有2%通过铁路运输集疏港，而发达国家港口和铁路衔接配合的运输比例通常都在30%左右，美国甚至能达到 40%，印度海铁联运也达到了25%。而公路集疏港运输不仅造成了物流成本的增加和城市交通的拥堵，而且汽车的尾气排放还加剧了环境污染。
事实上，我国绿色物流发展，不仅取决于产业自身，还需要诸多外在条件的辅助。然而，低碳物流相关的政策滞后，以及公共平台和基础设施的不完善，都制约了低碳物流的发展。
■ 应该怎么办？
发展绿色物流，减少行业发展对环境的负面影响，一方面需要交通物流行业采用更加节能环保的物流装备，以降低能源消耗，减少有害气体的排放，另一方面要加强信息化等相关技术的应用，运用先进的运输组织方式，优化物流作业流程，发展精益物流。这不仅可以治理环境污染，还能降低物流运营成本，提高物流效益，助力经色经济，大大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全国人大代表，日照港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杜传志，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多年来，日照港通过实施粉尘治理工程、海洋环境保护、绿化工程，降低自身发展对周边环境的伤害，同时，结合港口规划调整建设工作，推进泊位、堆场合理布局，探索引进先进设备，进一步优化生产流程，从源头上消减作业过程中的环境污染。
在防污、治污方面所采取的一系列举措，不可避免增加企业的成本，不过，杜传志认为，发展绿色物流，从长远来看会增加企业的经济效益。“以粉尘治理为例，近十年，日照港累计投资近9亿元用于环保设施。控制好粉尘，能直接降低客户的损耗，进而提高日照港的市场占有率。
杜传志告诉记者，扩大多式联运规模也是降低物流业对环境压力的有效途径：一是要加快多式联运物流网基础设施建设。二是推进多式联运与物联网联动发展。
“物流成本高，跟我们多种物流方式的衔接和整合有关系，更深层说就是统一标准，标准化、信息化和网络化的问题。在降低物流成本上，在整合各种物流方式衔接上要下大功夫。比如说现在我们水运、铁路、公路、航空、管道，这些运输的能耗都差很大。如何让更低碳的物流模式相匹配，比如说水运和铁路把它连起来，这就需要把枢纽的整合功能做好。像港口就具备这种铁海联运的枢纽功能和作用，这样重点整合以港口为核心的联运，对我们降低能耗都有很大的帮助作用，这样反过来又降低我们的物流成本”。杜传志表示。
在港口企业大力发展低碳物流的同时，与之密切相关航运业又是如何降低碳排放的？全国人大代表、中国远洋运输(集团)总公司董事长马泽华，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航运业节能减排，调整结构很重要，因为最终的办法是要采用新技术，也就是说，要科技节能，这是根本之策。比如像节能船，我们会拆掉一部分高污染、高排放的船，重新建造更加新技术的船舶，使它能够节能减排，一个是控制成本，一个是履行社会责任，这也是结构调整的题中应有之义。还有一个是管理节能，粗放式的发展必然带来高污染、高排放，那么，精细化的管理也会带来很大的节能减排效果。这次李克强总理提出来增效跟民生相结合非常重要，关键是倡导全民这种精益的意识，精益是一种习惯，一种观念，企业也应该这样来做”。
同样作为碳排放大户的公路运输企业，则采取了提高运输效率，降低空驶率的方式，实现节能减排。徐冠巨告诉记者，传化“公路港”平台，通过实体平台与信息平台的联动，打通上游货源信息、中游物流服务信息和下游车源信息的物流价值链，实现车、货信息快速高效匹配，从而大大提升了货车运营效率。
目前，传化化“公路港”建成并成功运营了杭州、成都、苏州三个基地，据测算，仅通过这三个基地的运营，每年可减少货车空载里程约3.9亿公里，相当于绕全国高速公路4000多圈，节约柴油5900多万升，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9.2万吨，相当于1000万棵树一年二氧化碳的吸收量。未来，随着“公路港”平台全国各大城市网路化布局的推进，其产生的节能减排效应将以几何级倍数扩大，前景十分可观。
在降低污染物排放方面，“零排放”新能源车应该发挥的更大作用。记者注意到，物流业应用推广新能源车也被写进了去年10月国家出台的新一轮补贴新政。全国人大代表、华菱星马汽车集团董事长刘汉如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希望能加快天然气站点等与新能源汽车发展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力度。
事实上，减少物流业污染物排放，发展低碳物流，不仅需要更新物流硬件设施，提高信息化水平以优化物流作业流程，更需要整合物流服务链条，从物流供应链的上、中、下游每个环节的综合角度实现降低碳排放，才能从根本上保证集约化经营、减少运输等服务过程中的碳排放。一方面，从企业内部系统流程中贯彻绿色、低碳，用精益化管理达到高效运转，进而降低碳排放；另一方面，从企业外围，整合供应链上的优势资源来为企业服务，加强产业链上下游关联企业的协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