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有贸易格局下,亚太自贸区的重启需要更好地整合利用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如果完全另起炉灶不仅费时费力,还有可能在TPP的强大冲击力下面临“失声”的局面。
为期两天的2014年亚太经合组织(APEC)贸易部长会议日前结束。本次会议在支持多边贸易体制、亚太自贸区建设、全球价值链等方面达成了一系列重要共识,并发表了《2014亚太经合组织贸易部长会议青岛声明》。
事实上,早在2004年,亚太经合组织工商咨询理事会就提出了“亚太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Agreement of the Asia Pacific,简称“FTAAP”)这一概念。2006年APEC河内宣言明确提出将建立FTAAP作为远景目标加以研究。但此后几无进展。今年4月,李克强总理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提出可考虑启动亚太自贸区的可行性研究,随后在不同场合,我国外交部、商务部等有关部门都表达了推动亚太自贸区进程的愿望。
此次APEC贸易部长青岛会议,中国利用东道国之便提出这一议题,得到了其他20个成员的响应。亚太经合组织(APEC) 21个成员经济体(包括中国和美国)的贸易部长发表声明称,他们同意成立一个委员会,以“启动并推进(建立一个亚太自由贸易区的)进程”。他们还表示,各方同意“从2014年起为加强区域经济一体化和推进亚太自贸区采取切实行动”。
猜测
对于中国为何要在此时提出被搁置已久的FTAAP,有观点认为,这是中国针对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0.65% 资金 研报]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的回应,是为了与美国争夺未来数十年亚太地区国际贸易的主导权。
而且记者注意到,为期两天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部长级会议20日在新加坡落幕,与会各方未能达成协议。有外媒报道称,日美的想法是优先完成TPP谈判,将TPP的贸易和投资规则推广到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APEC成员,以此构建自由贸易框架。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TPP谈判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贸易体了,去年商品贸易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贸易体。作为贸易大国,要保持对外贸易大国的地位。现在在多边谈判基本是在一个停滞不前的背景下,肯定要启动一个区域性的自由贸易谈判,双边贸易的谈判,巩固亚洲出口市场的地位。”昆明泛亚金融合作战略研究院执行院长、云南财经大学教授胡列曲在接受《中国产经新闻》记者表示。
“以美国为主导的TPP,是在亚洲一体化趋势之下,对未来亚太地区自由贸易形式的一种安排,其本质上是一种国际制度,其中大部分成员国和谈判成员国同属于APEC成员。很大程度上来讲,TPP的构想是对APEC贸易自由化进程受挫的一种新的回应和解决方案,从其产生到现在,TPP的绝大多数议程及规则都有美国掌握,这就使得TPP成为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重要工具,有利于增强美国在未来亚太贸易体系中的话语权,遏制中国的区域影响力,这也是中国在加入TPP谈判成本不断提高的重要原因。”外交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副教授杨帆对《中国产经新闻》记者表示。
目前中国的一些周边国家局势比较动荡,而且与中国的关系也比较紧张。其实,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是中国应对亚太全局最重要的一环,在亚太地区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在杨帆看来,对亚洲自由贸易区的倡导是中国致力于推动亚洲一体化的重要体现,与中国一贯提倡的“睦邻友好”外交政策是一致的。
“亚太自贸区根本上是一个经济武器。以RCEP这个东盟主导、中国参与的自贸协定来看,自贸协定的最大作用是减免关税或零关税,这对出口国来说是最大的福利,可以促进产品出口,而亚太国家的部分地区与中国的矛盾一方面是领土、领海争议,另一方面由于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成为一些政府可以挑动民众的借口,如果民众能从就业和产品出口中受益,则降低了民众的根本怨气,这时,煽动的民粹主义则不再那样易燃。”安邦咨询高级研究员蒋工颖博士对《中国产经新闻》记者表示。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简称“RCEP”),即由东盟十国发起,邀请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共同参加(“10+6”),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建立16国统一市场的自由贸易协定。
蒋工颖认为,中国重提亚太自贸区,必然会使地区内21个国家重新考虑自己的经济利益,重新审视一些可能的发展路径。这对打破目前声音偏斜一家而言,无疑意义是深远的。
而杨帆则表示,中国周边国家中有很多都是APEC成员国,而有数据统计,截至2012 年,中国对 APEC 成员的贸易依存度已达 64.2%,虽然中国与周边国家近年来摩擦不断,但从大趋势来看,中国与周边国家的依存度越来越高,中国对亚洲自贸区的推动既出于对自身现实利益的考量,也出于在亚洲一体化进程中对亚洲各国多样化发展的尊重,其目的还是为了和周边国家一道,发展好“亚洲人的亚洲”。
短期不会见效
TPP被宣扬为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重返亚洲”战略的经济支柱,是华盛顿方面针对中国崛起作出的战略回应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
不过,在中国商务部国际司副司长孙元江看来,启动亚太自贸区进程的倡议并非针对包括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在内的现有自贸协定。
TPP在推动亚洲区域一体化过程中构成对亚洲自贸区强有力地对手。2013年日本也加入其中,使TPP成为横跨太平洋、包含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和第三大经济体的自贸组织。
对于日本而言,TPP最大的吸引力就是美国。在TPP多边框架下,日美经济关系将得到进一步提升,这不仅仅会给日美两国带来丰厚的经济利润,同时也会在政治及安全上制造足够的信任价值。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美国。
蒋工颖认为,目前美国也支持更大的区域性自贸区的想法,但是主导权之争、规则确立权之争远未真正开始,TPP的强势起点必然抬高亚太自由贸易区进程的起点,在这种形势下,一个想象的亚太自由贸易区优势就无法形成。因此,路线图的研究才是最基本的工作,这种路线图是在正确的战略布局下,确定切实可行的战术安排。没有融合各方利益的自贸区形成不了任何优势。
有专家分析,美国主导的TPP实际因各国发展阶段不同,其高要求的运作机制未来带有很多不确定性,更具包容性的自由贸易协议应当是个更重视国别差异的必然选择。
“与以美国为中心的TPP不同,亚洲自贸区以亚洲国家为中心,其自由化层级虽不如TPP,但其在规则、程序设定时更加贴合亚洲国家国情,遵循亚洲国家自由贸易发展的规律,在保护某些国家弱小产业的同时循序渐进地推进贸易自由化的进程,在某些敏感问题上更能开诚布公地谈判协商赢得亚洲国家内部成员相互理解。总而言之,亚洲自贸区的重启为亚洲国家共同推动区域一体化开辟了一条崭的道路。”杨帆对记者表示。
那么,在多个贸易格局下,亚太自由贸易区的重启在区域方面未来会不会起到主导作用?
杨帆表示,在现有多个贸易格局下,亚洲自贸区的重启需要更好地整合利用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如果完全另起炉灶不仅费时费力,还有可能在TPP的强大冲击力下面临“失声”的局面。与TPP相比,亚洲自由贸易区在制度框架、规则程序方面还略显稚嫩,但这也是亚洲自贸区的发展空间所在,正如前面所言,在制度、规则、程序的设定层面,亚洲自贸区的优势在于以亚洲国家自身为中心,而不是以美国为中心,这就有利于自贸区的标准更加贴合亚洲国家的具体发展情况,得到更多亚洲国家的认同,从而纳入更多的亚洲国家成为成员国。一旦在认同性和可行性两个方面实现突破,亚洲自贸区在未来区域一体化进程中将发挥主导作用不是不可能的。
“现有的多种贸易格局,都是正在进行中的利益角逐,都尚未形成稳定的利益格局或相对均衡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重启亚太自由贸易区进程,在一定时间内,在区域范围下不会起到发挥作用的程度,即使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也不会起到主导的作用;然而,如前面的分析所言,重启该进程的意义不在于短期、中期的主导作用,而在于长期的方向。”蒋工颖对记者表示。
他认为亚太地区既有美国、俄罗斯这样的军事强国,有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这样的西方阵营国家,也有中国、巴西这样发展迅速的国家,同时有这一地区的其他多数发展中国家。总之,发展差异巨大。因此,重启亚太自由贸易区进程必将面对多重、巨大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