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愉
当全球目光聚焦于欧洲的经济困境、美国的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时，绕不开的美元、欧元风险也让旧有国际货币体系的可持续性再度遭到质疑。而此时，人民币正在其迈向国际化的道路上加速前行——在过去的一年中，人民币汇率走向均衡、回流机制逐渐打通、内地资本市场稳步开放、汇率与利率市场化均有推进。
作为一名市场观察者，汇丰中国人民币国际化业务总监宋誉安(Andrew Sutton)感触颇多。他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表示，人民币和全球经济间的壁垒正逐步瓦解。从结算方面分析，他预测，人民币将在三年内跻身全球三大贸易结算货币行列。
两大壁垒瓦解
第一财经日报：回顾今年，人民币在国际化方面政策措施很多、进展很大。从你业内的角度来看，有哪些转变是最为关键的？
宋誉安：我更愿意把关注点落在两样东西上，这两样曾是人民币和全球经济之间的某种“壁垒”，而现在，两大壁垒正逐步瓦解。
第一，是“息差的消失”，这可以算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又一个有意义的里程碑。今年下半年初，中国内地五年期政府债券与海外交易所买卖的国债息差已收窄至仅9个点，而在一年前，两者的息差接近300个点。债券收益率逐步趋于一致，也是外部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取得的进展投下的信心一票。
第二，是随着人民币自2005年以来已经对一揽子货币升值了30%，市场已普遍认为人民币汇率达到均衡点。如今货币的流入已经趋于平衡，贸易顺差回落到只占GDP的2%，经常账户盈余的GDP占比也只占不到3%。当市场不再争议人民币被结构性低估，人民币的故事也就随之进入了新的章节。
日报：国际市场是否注意到人民币国际化的巨大潜力，有相应的配合？
宋誉安：随着今年以来中国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不断取得进展，整个国际市场应当认识到国际经济架构也须与时俱进，以配合这方面的转变。首先，市场对寻找能够替代美元的货币的需求日渐增加。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近期的研究显示，人民币已取代美元成为大多数东亚经济体最重要的参考货币，这种趋势很可能正在加速。
其次，中国央行已与蒙古、韩国、日本、澳大利亚及其他国家签订货币掉期交易，而包括尼日利亚及智利在内的一些国家已开始以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对国际社会来说，必须承认，三足鼎立的全球储备机制将会更为稳健，尤其是考虑到欧洲和美国当前的不明朗情况，更需要采取积极和实质的措施来支持中国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香港人民币存款下降反证国际化成功
日报：人民币国际化还可从离岸中心的建设来观察。在这方面，不少观点认为今年伦敦正推进成为继香港后第二个人民币离岸中心颇具意义。
宋誉安：伦敦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的意义在于，伦敦与香港处在不同时区，因此可在当地市场时段向欧洲和部分美洲市场参与者提供流动性，这将扩大人民币全球流动性。汇丰银行今年4月就在伦敦首发了人民币债券，并获得当地投资者热烈反响。现在伦敦的人民币业务已经初具规模，主要客户是大型国际银行，范围有企业、零售、同业和机构业务等。
日报：伦敦的人民币业务起航是国际化推进的一个写照，但香港人民币存款萎缩会不会又是一个反面证据？最新数据显示，香港9月份人民币存款再减1.2%，这是否说明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兴趣减弱？
宋誉安：我们的观点正相反：存款增长放缓是人民币国际化取得成功而非减弱的表现。今年香港的人民币存款一直在5500亿元左右盘旋，低于去年年底的高位，而八九月份还继续有所减少。离岸人民币存款减少的原因包括，投机性质的资金随着人民币汇价趋向均衡而逐渐在市场消失，还有部分资金则跨境回流至在岸市场。
点心债券市场的增长也有所放缓，但总规模仍然在不断增加。与此同时，中国内地债券市场的吸引力正在不断增加。由于内地债券在回报、深度和多样性上更胜一筹，预计将获得更多投资者青睐。基于此，我们相信离岸人民币(CNH)基准收益率最终将会高于在岸人民币(CNY)的基准收益率。
日报：人民币的跨境结算使用是其国际化议程中的重要方面，汇丰在助力企业跨境贸易中，在这方面有怎样的独到观察？
宋誉安：我们近期做过一项人民币跨境业务调查，结果显示出于日常业务便利选择人民币的内地企业比去年有了显著增长，而因升值预期选择人民币的企业则少于去年。与此同时，海外企业开展人民币业务的便利度大为改善。这反映了人民币的跨境使用日趋成熟，不断简化的人民币跨境业务流程已让企业感受到使用人民币的便利性，该趋势也证明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由中国的经济和贸易发展所推动的自然发展过程。
我们预测，人民币正稳步迈向世界主要贸易货币的行列，到2015年，以人民币结算的贸易额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将有望从目前的10%左右上升至三分之一，届时人民币将跻身全球三大贸易结算货币行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