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
下半年全球经济会不会闪现更多“黑天鹅”？中国经济还能如此幸运吗？现在看来，至少有英国“脱欧”的持续震荡、美国总统大选难以预料的突变、美联储举棋不定的加息、欧洲和日本负利率政策的莫测后果、国内宏观经济政策预期、民间投资去向哪里六大不确定因素值得高度关注。对此，政府应该做的是，尽量保持各项政策的稳定，让市场形成积极的预期，加快修订和完善法律法规，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和综合税负，打造促使企业公平竞争的良好法治环境。
在全球政治经济一片动荡和喧哗中，中国交出了一份还算靓丽的上半年成绩单，相较全球主要经济体而言，经济运行总体平稳。下半年中国经济还能如此幸运吗？全球经济会不会闪现更多“黑天鹅”？笔者认为，至少有英国“脱欧”的持续震荡、美国总统大选难以预料的突变、美联储举棋不定的加息、欧洲和日本负利率政策的莫测后果、国内宏观经济政策预期、民间投资去向哪里六大不确定因素值得高度关注。
尽管欧美金融市场似已从英国“脱欧”公投的恐慌情绪中平静下来，但英国“脱欧”的后续影响和震荡可能才刚开始。眼下意大利银行业风雨飘摇，欧盟银行业面临巨大冲击。这使人们担忧，倘有更多欧盟国家发起退欧公投，欧盟和欧元彻底解体也并非不可能。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就大胆预言，英国“脱欧”将诱发一场类似2008年的金融危机。在民主制度下，欧盟的未来是进一步融合还是进一步分裂，对欧洲及全球经济的冲击是正面还是负面，还有太多疑团待解。
大洋那边，美国总统竞选怪招迭出。虽然FBI建议无需就“邮件门”起诉希拉里，但共和党人岂愿善罢甘休。美国国务院宣称将重启内部调查，研究希拉里及其高级助手是否违规处理涉密信息。而反自由贸易、反全球化是特朗普的重要标签之一。这个几乎不被所有精英阶层看好的大嘴如果当选，其内外政治、经济、外交政策走向究竟会如何，让全球的政治分析专家与投资者眉头紧锁。今年4月，笔者走访了布鲁金斯学会、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传统基金会、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大西洋(600558,股吧)理事会、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等华盛顿几家全球著名智库，他们对今次大选前景普遍不乐观，大家都不喜欢特朗普，但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而更糟糕的是，几乎所有候选领导人都持有保护主义立场。总之，就像之前对英国“脱欧”公投一样，全球对特朗普一旦当选的影响恐怕都估计不足。华盛顿智库的学者们甚至警告说，不管最终谁当选，中美关系前景都不乐观，特别中美经贸关系有可能倒退。
自去年底美联储启动加息周期以来，全球的目光就聚焦在美国何时第二次加息。今年以来，受困于经济数据冷暖不一，耶伦时而“鸽声”嘹亮，时而“鹰气”逼人。6月美国新增非农就业数据超出市场预期达28.7万。但仅凭这一个月的数据还不足以让美联储立即启动加息，数据背后依然揭示了美国就业市场整体疲弱的态势。从总量来看，近三个月平均新增就业不足15万，非农就业整体在减少；从结构来看，新增就业老龄化趋势严重，55岁以上老年就业人口为25.9万，占比90%，且新增的多是中低收入岗位。因此，未来非农数据的可持续性仍待观察，这成为掣肘美联储加息的因素之一。此外，英国公投“脱欧”后，美元升值对美国经济和通胀回升均有冲击，欧洲市场更多不确定性也为全球经济复苏蒙上阴影。更何况欧盟经济还可能恶化。加息与否，现在已成了美联储的头号难题。
为刺激银行积极放贷，缓解国内通缩压力，欧洲和日本央行相继推行负利率。人类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两个如此大的发达经济体同时实行负利率政策的前例，这对经济复苏的影响究竟如何，各派意见分歧巨大。反对派学者认为，负利率政策并非如支持者们设想的那么美好，有明显的副作用：它反映了一国央行和金融机构对未来增长和物价前景的悲观预期，不利于存款创造和实体经济融资；将严重伤害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导致金融机构资产端收益率锐减，迫使银行业ROE持续滑坡、业绩急剧恶化甚至爆发危机，私人部门加速从国债市场挤出；使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边界模糊不清；可能持续侵蚀社会保障体系。此外，负利率还可能延缓美联储加息节奏。而支持负利率并认为已初见成效的学者则倾向于认为，负利率是应对金融危机的重要工具，能有效刺激银行增加信贷供给，提升企业信贷需求和全社会总需求。不仅负利率对银行业的实际影响没有那么严重，相反，还有助于缓解银行信贷收缩、抵御通缩风险和稳定汇率。基于双方的看法大相径庭，只有更多实践和更好的效果才能打消人们的担忧，而在这种担忧被打消之前，它注定还会时时扰动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
从上半年我国各项政策的频繁变动来看，显然还远远谈不上稳定。在房地产领域，一些城市经历了从宽松刺激到逐步收紧的变化，房地产销量和成交价也随之出现较大波动。在金融领域，火爆一时的“债转股”陷入了各方分歧巨大、无法妥协的境地，方案始终难以出台。
上半年民间固定资产投资一路下滑，从去年底的10%快速回落到2.8%，且仍未见止跌企稳的迹象。从需求端来看，民间投资占全部投资比重超过六成，其增速骤降对投资全局的影响格外突出，于是民间投资增速能否回升成了下半年稳增长的关键因素。尽管政府连发多项刺激政策，国务院更派出督查组专项督查。但笔者认为，换个角度观察，民间投资减速实际是推进去产能、去杠杆的必然结果，是民营企业家在不景气经济背景下的理性选择，也是企业预算硬约束的正常表现，恐怕不能简单理解为坏事。M1高增长而M2低增长就是这一情景的货币表现。在全球经济减速、需求不振的大背景下，企业家怎么可能逆势而动、加码投资？所以，对投资减速要冷静全面观察。在消费稳健、就业稳定的情况下，理该适当容忍投资的短期下滑，进而抓住时机着力提高投资效率，化解产能过剩，为下一阶段经济高质量增长奠定基础。
再进一步而言，为遏制民间投资下滑势头，政府更应该做的是，加快修订和完善法律法规，打造公平竞争的良好法治环境，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和综合税负，打破制约民间投资的各种制度桎梏，在竞争性领域给予民资国民待遇，进而激发其投资意愿、活力和信心。
（作者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副部长、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