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联合早报》5日刊载《中国的增长谜团》一文指,世界对中国经济放缓产生了忧虑,但这些忧虑没有一个能成为中国经济减速的原因,相反的,人们期待已久的中国经济重新平衡已经开始,而低增长率是这一进程的自然结果。同时,这一进程也将使中国经济走上一条更具特色更独立的道路,并降低对其他国家特别是美国的依赖。
文章摘编如下:
全世界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新兴市场身上。长期在全球增长竞赛中赢得万千宠爱的它们,在2014年初却备受打击。原本觉得它们很有韧力的看法,也被它们其实可能脆弱不堪的恐惧所取代。
一个明显且重要的导火线,是美联储逐渐减少其前所未有的流动性注入。结果,过度依赖国际资金流入的新兴经济体—尤其是印度、印度尼西亚、巴西、南非和土耳其—发现为本国经济增长融资日益困难。而对中国的担忧也同样弥漫。
在危机期间,一概而论是一般的做法。但到了最后,却发现进行区分是重要的。相对于容易出现逆差,目前正面对困境的新兴经济体—这些国家的经济失衡状况,与1990年代后期遭受金融危机冲击的亚洲经济体非常相似—中国却享有经常账户顺差,因此也不存在因美联储缩减每月资产购买规模,而导致投资外流的风险。当然,庞大外汇储备后盾也会在金融传染加剧之际提供足够保障。
没错,中国经济正在放缓;但人们并不完全理解这一情况的重要性。这与其它新兴经济体面临的问题无关;事实上,这是一个可喜的发展。因为对中国来说,回到1980年后30年的年均增长10%情况,既没有好处,也不实际。
但那些对中国整体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肤浅看法,依然挥之不去。因此,放缓25%至年均7%-8%的增长,被认为是预示着当代世界最让人叹为观止增长故事的终结。这一本能反应,假定了当前的中国经济减速,仅是更多增长坏消息的前奏—反映了一种长期、广泛存在的忧虑。
虽然这些忧虑不能完全被排除,但却没有一个是中国经济减速的原因。相反的,人们期待已久的中国经济重新平衡已经开始,而低增长率是这一进程的自然结果。
换句话说,我们正在见证的是一场重大转变的结果:从由生机勃勃制造业促成的出口/投资带动的高速增长,转移到一个更依赖较缓慢但稳固增长动力的模式—消费者支出和服务。事实上,中国去年的服务业已成为其经济中最大板块,超过了制造业和建筑业的总和。
这个问题正如笔者在新书中所指出,与中国无关,而是因为世界其它国家—尤其是美国—并未为中国成功重新平衡意味着的增长放缓做好准备。
没有美国消费者,中国1980年开始的出口导向增长奇迹不会出现。另一方面,美国又依赖廉价的中国制造品,来增加面对困境的本国消费者的消费力。同时,美国也依赖中国的庞大储蓄盈余来填补自身储蓄短缺(规模全球最大),并借助中国对美国国债的巨大胃口,来维持大规模预算赤字及补贴国内的低利率。
但双方在一系列课题上,包括贸易、人民币汇率、区域安全,知识产权以及网络攻击等等都出现了摩擦。同时,正如一名心理医生所能预见的那样,其中一方—中国—决定走自己的路了。
中国经济的重新平衡将让它能够吸收自身储蓄盈余,着手建设一个社会安全网,并增加中国家庭的消费能力。
对渴求增长的美国经济来说,中国这个相互依赖伙伴的转型是个分叉路口。一条风险相当大:如果美国继续陷于储蓄不足的境地,却又没了中国商品和资本的支持,就将面对更高通胀、利率上升和弱势美元的前景;另一条道路则充满机遇:美国可以实施一个新的增长策略—放弃过度消费,转向一个基于储蓄和投资于人力资源、基础设施与生产能力的模式。美国可以从出口行业—尤其是向重新平衡后的中国—取得支持。中国目前是美国第三大及增长最快的重要出口市场。
与其它新兴经济体相比,中国的状况截然不同。中国在1990年代亚洲金融危机中,崛起为区域最具韧力的经济体,而估计它这次也能化险为夷。对中国、亚洲和世界其他地方的经济来说,看清楚它们的差异是重要的。(史蒂芬·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