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界非常支持数据预先分析的理念。我们希望在理念转变为实际工作的过程中,能踏实走好每一步。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如果解决了这个难题,将令现在运作高效、多层防护的安检流程如虎添翼。
航空货运业一直在寻求安全与盈利之间的平衡。
为此,美国出台了航空货运预先筛选项目(ACAS)。这是在2010年10月也门航空包裹炸弹事件发生后两个月,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和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TSA)联合启动的一个自愿试点项目。国际航空货运协会(TIACA)秘书长道格·布莱丁表示:ACAS项目的操作理念是采集承运人归档的全套入关文档资料,抽查其中的一个子集,通过查验核对信息来决定每一件空运物品的风险等级。美国的货运航空公司协会(CAA)主席史蒂夫·奥尔特曼表示,ACAS将成为未来国际安检制度的重要基石。
CBP现场操作办公室货物及运输安全的负责人雷吉娜·帕克表示,该项目的核心原则是实际应用操作简便,不加重现有业务负担。经过3年多的试点,ACAS项目累积查验载运货物1.2亿吨,参与实体共计34家,涵盖快递承运人、全货运航空公司、经营货运业务的航空公司以及货运代理人。他们在货物装机前将数据递交给位于弗吉尼亚州的国家追踪调查中心,来自CBP以及TSA的工作人员在该中心负责分析处理上传的数据,为每一次装货作风险判断,并将结果通过电子系统回传给承运人或代理人。
业界好评如潮
长期以来,ACAS都是自愿参与的项目,但其性质可能会变更为强制项目。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OAC)的商业运营咨询委员会负责向CBP提供有关ACAS的反馈信息。美国航空货运代理商协会的执行理事布莱登·弗莱德表示,三四年前发生的也门航空包裹炸弹未遂事件,推翻了人们长期以来所秉承的理念,即100%的物理筛选不一定代表100%的安全,即使是严格的物理筛选也可能遗漏相关方面侦查到的情报中已经确认的信息。
布莱登·弗莱德称,美国作为这类项目的先驱,实战经验丰富。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推出了类似项目,包括欧盟的载运货物行前安全信息项目(PRECISE),以及加拿大交通部(TC)联手加拿大边境服务局(CBSA)开展的加拿大航空货物装机前调查试点项目(PACT),两者都效仿美国。
货运代理公司Seko自2012年10月就开始参与ACAS项目。该公司高级总监桑德拉·斯科特认为参与项目对公司大有裨益。“我们所做的是在装货前向政府提供正确信息,帮助他们作出明智决定,成为推动项目的一分子。作为回报,公司也能对规则制定和落实直接施加影响。这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业界都对ACAS项目信心满满,鼎力支持。“试点是今后投入运作的基础,货运代理人作为项目参与者,已经提前从试点中获取了许多幕后不为人知的工作细节”。斯科特表示,CBP也已经开始积极回应ACAS项目,“业界之前围绕着货运贸易以及通关安检反反复复地沟通协调收效甚微,而如今CBP释放的正面信号可谓众望所归,将会真正决定航空货运信息提前获取的未来发展方向”。除此之外,包括联邦快递公司(FedEx)、UPS、阿特拉斯航空公司在内的美国货运航空公司协会(CAA)成员对ACAS项目也是青睐有加的。
各种担忧此起彼伏
但值得注意的是,也有一些人对ACAS、PRECISE、PACT这些项目的规则制定持不同观点,认为参与规则一旦改为强制性,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整个航空货运业产生影响。众多协会组织对ACAS以及国际上类似的项目持保留意见。布莱丁、奥尔特曼都指出,空运供应链中多方并存,无论是综合承运人、货运代理人,还是航空公司的商业运作模式都大相径庭,如何在提交数据方面统一口径将成为难题。
TIACA认为,政府将ACAS试点转为强制参与项目的时机尚未成熟。布莱丁认为,整个行业对项目的了解还不够全面透彻完备,加上还有一小部分承运人和货运代理人未参与试点。如果强制从业者参与有些急于求成,略显草率。
CAA也同意ACAS项目尚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弗莱德表示,政府对递交数据的处理速度和分析能力是一个亟须解决的问题。“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如果解决了这个难题,将令现在运作高效、多层防护的安检流程如虎添翼”。奥尔特曼也指出,“我们面临一些实际的应用操作问题需要解决,此外还发现不少漏洞需要修复。虽然目前不了解具体落实情况,但CBP强推之意显而易见。我们唯一的诉求就是在项目完备之前,放慢强制推行的步伐”。
CBP对外界担忧其在ACAS项目上操之过急表示不可理喻。帕克反驳称,“试点启动于2010年12月,开展已超过3年,评估的货物超过1.2亿吨,并组织了大范围的桌面演练,让参与者充分了解了所有条款协议,以应对处置类似也门邮包炸弹未遂这样的事件。我们认为,这已为下一阶段的项目开展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参与ACAS试点的34家单位皆来自美国航空货运业主体,试点规模也被认为是最佳样本数。我们认为项目强制推广后不会有什么重大影响,但为了应对参与公司数量的增加,CBP已经采取预防措施,做好了充分准备。”
对此,国际航空货运协会(TIACA)认为,还是应当延长试点周期,采集更多数据,但试点工作不可能遥遥无期地开展下去,政府没有那么多耐心,总要有强制推进落实的那一天。
能否统一对接成拦路虎
然而,业界最担心的是各国的安检制度能否在ACAS上统一口径。
布莱丁表示欧盟、加拿大是否会在规则制定上遵循美国的做法,是依样画葫芦,还是另辟蹊径不得而知。假设美国能够认同并接受欧盟的风险分析,那么一件南非始发,经欧洲中转,运往美国的货物整个运输流程会相对顺畅许多。“承运人可以避免由于各国分析判断规则迥异而向美国海关重复递交材料的情况发生,如果各国的类似项目不能紧密匹配对接,可能给实际操作带来很大麻烦。比如工作人员要在货物中转的伦敦希斯罗机场,从集装箱内拉出一方已经验证无恙的货品,按照另一方更高规格的检验流程进行重复劳动”。
奥尔特曼指出,不同的安检制度应当寻求兼容之道。“我们希望国际社会能在安检制度上达成一致,尽可能达到一个全球适用的标准。这虽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但如果一件货物要遵照诸多不同规则而被重复检验,整个运输流程就会被拖后腿”。
政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加拿大交通部的媒体关系顾问卡琳·马特尔称美国正与加拿大携手合作,旨在减少PACT项目中的货品重复检查的情况,提高运输效率。参与项目的航空承运人及货运代理人帮助加拿大交通部与加拿大边境服务局在试点过程中收集数据和信息,群策群力,评估项目的可行性。同时,国际同行也与加拿大分享类似试点项目的经验教训以及最佳实践案例,尽可能使PACT项目与国际同业保持步伐一致。
欧盟内部人士称他们的PRECISE项目计划向国外同行靠拢。“我们的试点项目肯定会借鉴美国ACAS的成功经验,并与美加两国商讨未来如何协同一致,互相通气,避免重复操作,尽量从不同的制度中寻找彼此的相同点”。
弗莱德预计春天能发布实施ACAS项目的公告,斯科特希望届时行业内所有人都能在公开评议期内对ACAS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奥尔特曼期盼这一项目实施能如期推行,从而实质性地促进货运发展,在实施过程中及早发现问题,抢在其投入供应链之前解决问题。布莱丁强调了航空货运业对ACAS框架概念的认可,但真正落实时需要小心谨慎。“业界非常支持数据预先分析的理念。我们希望在理念转变为实际工作的过程中,能踏实地走好每一步”。
延伸
货运安全需“多层防护”
2010年10月,也门发生邮件炸弹事件后,美国、英国、荷兰、德国、加拿大、法国等欧美国家和部分中东地区国家相继宣布对来自也门的航空货运实行禁令,此举对也门的经济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一段时间后,在英国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也发现了藏有爆炸装置的货运包裹,英国政府航空安全顾问克里斯·耶茨称包裹炸弹案策划者把爆炸装置巧妙藏在了打印机的墨盒中,手法相当复杂,以至于英国安全人员险些未能截获包裹炸弹。德国政府官员证实,包裹炸弹是经德国机场转运的,而包裹炸弹之所以能在德国过境,是因为已接受安检的航空包裹通常在运输途中无需接受进一步检查。
这些包裹炸弹案凸显了国际航空客运和货运安全的软肋,而这些薄弱环节正中恐怖分子下怀。英国民航驾驶员协会负责人吉姆·麦考斯伦抱怨说,航空安检专注于客运,给恐怖分子利用货机实施袭击“打开了大门”。英国内政大臣特蕾莎·梅表示政府正重新审议国际航空货运安全规章,“我们正对现有安全措施进行重新估量,并将与航空业相关方讨论这些事宜”。
航空运输业内人士表示各国关于航空运输的安全规章不统一,致使航空运输业暴露在恐怖主义威胁下,客运飞机也不能幸免。据美国媒体报道,国际运输企业经由客机托运包裹时,大部分国家要求包裹接受至少一道安全程序检查,包括嗅爆犬检查、X射线检查。但卡塔尔航空表示该包裹所藏爆炸装置可能无法用这些手段被查出,如果没有情报,恐怕难以发现,而且航空货物安检应由首发国、而非中转国或运营商负责。
“快捷运输导航”执行主管史恩莱顿透露,美国政府一支调查组在海外多个货运集散场所调查时发现了不少明显的安全缺陷。“虽说他们调查的仓库总体来说安全级别较高,存放的也都是经过安全检验的货物,但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这样的安全措施就万无一失。”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表示,若要防止恐怖袭击,安保系统没有一击制胜的法宝,需要设置“多层防护”。
其实在2001年“9·11”事件以后,美国就有针对性地加大了对旅客和行李的安检力度,可对于航空运输货物的安全保障却未能同步跟进,特别是在全货机运输货物的安全举措上乏善可陈,从而让恐怖分子有机可乘,抓住了这一漏洞策划了新的恐怖袭击事件。
从政府的角度出发,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他们可以全然不顾及货运行业的经营压力,采取最严格的安保措施。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整个航空物流体系运转的速度减慢,繁琐的操作程序和低下的效率会导致机场货运设施在使用时出现拥堵。为此,美国出台了验证货物扫描计划(CCSP)——允许托运人、货代公司等在货物运达美国机场前,通过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认证的货物扫描设备自行完成或是委托有资质的独立第三方安检公司代为完成货物安检工作。希望借此消除效率低下及机场拥堵的隐患,减轻航空公司的经营负担,加快商业物流的速度。
但这些工作都需要多方协同参与,因此航空运输链条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一点是:建立协同机制以保障国与国之间贸易的自由流动,并确保航空运输的高度安全。英国内政大臣在接受采访时曾承认,如果航空货运安全规章过于严格,会给经济和金融带来较大负面影响,需要与他国政府、航空业协商。因而眼下难以出台“详细计划”。由此可见,在安全与盈利之间取得平衡是各国政府和航空业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面临的一大挑战。